廈航機長自殺背后：飛行員減壓事關公共安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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機長自殺，再1次將廈門航空公司卷入是非漩渦中 本報記者 潘京 攝 1個機長的狀態(tài)關乎所有乘客的安全 本報記者 潘京 在國外，飛行員、醫(yī)生、律師被認為是3大“白領”職業(yè)。他們工作體面、報酬優(yōu)厚，尤其飛行員，更是成為人們艷羨的對象。而在我國，飛行員也同樣受人青睞，倘不是近年來頻頻出現(xiàn)機長辭職遭遇天價索賠等事件，人們幾乎不會認為，作為1種職業(yè)，他們也要承受巨大的壓力，有著各種各樣的煩惱�！ ∪涨鞍l(fā)生在廈門的廈航機長自殺事件，似乎把這1問題空前“放大”了。 二零零九年三月上旬的1天，廈航機長于大龍(化名)被人發(fā)現(xiàn)死在了自己的寢室里。 他的寢室位于廈門主干道上的1座公寓大樓內(nèi)。從他去世到被發(fā)現(xiàn)，相隔了十幾天�！ ∵@段時間，于大龍的同事都以為他在度假，或是回了黑龍江老家。誰也不會想到，年輕有為的于大龍竟悄然離世�！澳昙o輕輕的機長，就這么走了……”同事都為他深深地惋惜。 繼機長性騷擾案、機長辭職遭天價索賠案等1系列事件之后，于大龍的自殺讓廈航又1次陷入輿論的漩渦里�！ ”M管事后廈航方面稱機長自殺原因與媒體報道的“辭職不成”沒有任何關系，可在死亡與辭職之間，眾多猜測還是令廈航感到困擾�！ 帮w行員是令人羨慕，可壓力太大了，而且有些時候由不得自己！”1位同事感慨道�！ ∷麨槭裁催x擇“離去” 于大龍在選擇“離開”前，沒有任何征兆�！ 《律涎�，于大龍在單位辦理了年休假，休假一五天。按規(guī)定，三月初就該上班了，可單位領導卻怎么也關聯(lián)不到他。于是，找到了他的住處�！ 」⒋髽堑墓芾砣藛T說，很久沒看到于大龍了。但是，隨著于大龍的房門被打開，人們驚呆了！ 他死了。死亡時間據(jù)分析已超過了一零天�！ 【秸{(diào)查證實，于大龍身上沒有任何傷痕。而關于死因，1份簡短的遺書似乎表達了他選擇“離去”的理由――“壓力、太壓抑了……” 于大龍三六歲，今年是他的本命年。了解他的人都說，小伙子高大魁偉，長相也很帥�！罢娌荒芾斫猓麨槭裁匆x擇自殺？” 無論國內(nèi)還是國外，飛行員都是令人羨慕的職業(yè)，他們有豐厚的收入、不錯的待遇，即便生涯工作不如意，也不至于自殺吧。于大龍的死，給所有人留下1個難解的謎。 于大龍老家在黑龍江大慶市。一九九七年八月，于大龍大學畢業(yè)，剛好趕上廈航在黑龍江招飛行員，他就去試了1下，結果就被錄取了。隨后，他和十幾個新生去民航飛行學校學習。從學員到副駕駛，再到機長，十多年來，他的藍天事業(yè)越飛越高�！ 〕鍪潞螅诖簖垜延猩碓械慕憬銇淼綇B門處理他的喪事。關于他的死，有媒體曾披露是因為于大龍沒有辦法從廈航辭職，而導致精神壓抑。但廈航迅速回應：于大龍從未給單位提出過要辭職，且在死前，還給單位提交了自己所做的飛行手冊�！ ★w行員辭職是近年來的敏感話題。從東航孟斌、鄭志宏等機長的艱難辭職，到海航機長的集體辭職，雖然鬧到了法庭，卻鮮有哪位機長終能辭職成功。而辭職不成的原因，1是天價索賠，1是制度制約�！ ∨c于大龍1起工作的原廈航機長陳建國就在去年向廈航提出了辭職，但由于被公司索賠九零零萬元，事情目前還在僵持著�！ ∮诖簖埖降资遣皇且驗檗o職而感到精神沮喪呢？廈航的1位知情者稱，盡管于大龍沒有正式向公司提出過辭職，但他的確曾外出求職。曾經(jīng)采訪過于大龍自殺事件的《海峽導報》記者陳捷也證實，于和同事去年確實到外面的航空公司應聘過。 不過，能書寫和遞交自己的飛行手冊，說明于對工作崗位的珍惜態(tài)度。同時，他死前沒有提交辭職報告也是事實，由此，倘若于所說的“生涯太壓抑”不是來自于“辭職不成”，那又會是什么呢？ 有廈航同事講，在目前的體系下，飛行員辭職很難，首先是面臨著所謂的天價賠償。 曾經(jīng)樂觀、開朗的機長 時至今日，也沒有人真正相信于大龍會自殺，因為他給人的印象是那么的快樂、開朗�！ ∮诖簖�1位大學同學在得知噩耗后，悲傷地回憶道：“他是我大學的同學，不在1個班，但宿舍就在隔壁。1個風趣的好兄弟，四年里的來往，也有不少快樂的時光。畢業(yè)后很久沒和他關聯(lián)，但知道他在廈航飛，總想著哪天到廈門1定聚聚……” “老于是個很樂呵的人，愛開玩笑，而且不太愛生機�！�1位東北同事說，公司機長有二零零多位，其中大部分是黑龍江、陜西等北方人。平時沒事了，大家在1起唱歌、聚餐，感覺很不錯�！ 八莻�很善良、正直的人，當然很喜歡熱鬧，很風趣�！碑斈晖陲w行學校學習的同學還有印象。1位當時的同學還在博客中說，離開廣漢飛行學校前，幾個人去吃飯，因為于大龍堅持要自己付款，后還鬧得1天不愉快�！ ≡谕卵壑校诖簖堃彩莻�開朗、快樂的人�！耙娙硕夹呛堑��！�1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同事說，老于和大家經(jīng)常集會，而且為人很活躍，有東北人的豪爽勁兒�！ ≡谶M廈航后的第2年，于大龍和同事1起去了美國佛羅里達。在那里，他住了一四個月，時常去各處旅行。他去了很多地方，認識了不少人�！ �1位同事回憶，當時大家1人1天才一零美元，因此只好合伙做飯。于大龍飯做得很快�！八芸粗刈约旱牡�1次獨立飛行，至今家里的墻上還掛著大相框，里面是從那天穿的衣服上剪下的1片紅布，上面寫著：jack，firstsolo..。旁邊畫著1個cessna小飛機，機身上是大大的飛機編號�！薄 ∵@位同事回憶，后來于大龍時常念起那段快樂時光，并且還說：我不要多少錢，如果能在美國做個小飛機的教官就好了，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涯了…… 壓力如何成了“壓抑” 自由自在是于大龍的夢想，可在現(xiàn)實當中，飛行員的“飛行”卻絕不等同于“自由飛翔”。 “飛行員的壓力很大，這個壓力來自于這個職業(yè)對他的責任心以及業(yè)務能力的高要求�！庇诖簖埖�1位同行說，飛行員在心理、生理上都有很高要求，業(yè)務能力也必須是百分百過關，這樣才能確保飛行安全�！ 澳銌柲�1個機長，沒有說不喜歡飛行的。可以說，當飛行員就是1種稟賦，天生就是來享受飛行的過程的�！睂m浩謀來廈航前就在部隊做飛行員。他說，并不是身體好就能當飛行員，還要看反應能力、對空間的感覺�！坝械膶W員學得很好，按說很熟了，可1上了飛機就蒙，暈暈乎乎，結果只能是被淘汰”�！ ∮捎陲w行員受責任所使，必須嚴格遵守飛行制度，所以1上班，機長就聚精會神，精神壓力很大。此外，這種業(yè)務上的壓力還來自于單位經(jīng)常性的業(yè)務測試�！皽y試當然可以讓你對業(yè)務更加熟悉，但長期這樣做，飛行員本身在飛機上已經(jīng)壓力很大了，還得面對這些考試，弦總繃著，所以精神壓力更大。”1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廈航員工稱�！ ∮腥朔治�，于大龍的“壓抑”，就是這種工作上的壓力演變而來的。飛行員這個周筆暢工作的圈子很小，接觸的人很少，很多飛行員除了工作，社會交往幾乎是0。 “于大龍人好，有車有房子，1年好幾十萬，多讓人羨慕��！”在人們的印象當中，于大龍身后有很多女孩在追，但為什么至今沒有成家，卻誰也不清楚�！ 挝辉纸o他1套住宅，可他拿到后未幾就賣掉了，又找了遠離工作區(qū)的1棟公寓樓。有人說，他個性很喜歡自由，不想始終在1個氛圍里轉來轉去。 “工作環(huán)境單1還不是主要的，在單位也有很多讓人郁悶的事。”宮浩謀說，“很多機長當飛行員并不是因為待遇好，而是很喜歡飛行�！痹趪猓w行員除了做好業(yè)務，很少有人事煩惱；而在國內(nèi)，諸如航班派遣、獎勵提干等等，時不時就會成為苦悶引線。 宮浩謀說，飛行員是按小時來計費的，同樣1起1落，里程長的掙得就多，這樣下來可能你飛了好幾次了，還沒人家1次掙得多。此外，獎勵提干也是，明明是你立功了，可人家全當看不見�！ r下，針對于大龍的自殺，除了對“辭職”等敏感字眼進行回應外，廈航不愿就引起于大龍自殺1事進行解釋。從公司負責宣傳的傳媒公司直到品牌部，大家聽到于大龍這個名字，避之唯恐不及�！ ★w行員減壓事關公共安全 1架飛機的機長如同1條船的船長，所有機務人員及旅客的安全都系于1身�！ ∪藗兓蛟S還記得《泰坦尼克號》片中的船長，在災難襲來的1刻，他沒有選擇離開，而是與船同沉，表現(xiàn)了1種負責任的精神和對生命尊嚴的禮敬。當然，我們不希望每1位飛行機長都以如此慘烈而悲壯的方式履行責任。能防患于未然，時刻把飛行安全和對公眾的負責精神放在心上，就是優(yōu)秀負責的機長�！ 〗┠陙�，有關國內(nèi)飛行機長頻頻辭職的披露以及飛行員集體返航事件的曝光，使得人們對飛機的飛行安全產(chǎn)生憂慮。而正當人們思索這些事件背后隱藏著什么時，廈航年輕機長自殺了。他的死，似乎給這1切拋出了明晰的答案：飛行員壓力在增大，該給他們減壓了…… 中國民用機場協(xié)會顧問劉兆龍所作的“二零零八年三月份民航動態(tài)分析”顯示，從二零零五年起，我國民航運輸總周轉量已連續(xù)三年列全球第二名。伴隨著民航業(yè)的高速發(fā)展，飛行員的需求缺口逐步顯現(xiàn)。在這樣的情況下，1些航空公司的飛行員超負荷工作便成為1種必然。盡管民航總局在《大型飛機公共航空承運人運行合格審定規(guī)則》中對飛行員的休息時間作了明確規(guī)定，而《民用航空人員值勤限制飛行時間限制和休息要求》也要求“在任何連續(xù)的七個日歷日內(nèi)，被安排1次或者1次以上值勤期的機組成員，應當安排1個至少連續(xù)四八小時的休息期”。但事實上，面對大量的飛行任務，飛行員所面臨的超時飛行，已讓他們感到巨大的壓力。在廈航，1位曾做過機長的工會成員稱，雖然機長通常是工作1天、休息1天，但大多1月下來，工作日也在二零天以上了。向單位提出辭職的原廈航機長陳建國曾對媒體解釋，連續(xù)三年中，他每月工作二八零小時，幾乎天天上班，多時竟連續(xù)八六天工作。用他的話說就是：“飛行員需要休息，這樣超負荷工作，不走會死的！” 從屢次出現(xiàn)的飛行機長辭職事件看，盡管里面包含著眾多因素，但拒絕超時飛行、擺脫滿負荷工作，無疑是促使他們選擇辭職的主要因素。此外，由于飛行本身對安全的系數(shù)要求高，所有飛行員1開始工作，便要聚精會神，其精神壓力就會變得更大。因此，當頻頻出現(xiàn)機長辭職事件時，毫無疑問地表明：他們的壓力在增大�！ 撜f，無論是辭職事件還是返航事件，帶來的都是人們對飛行安全的憂慮。而這種憂慮正反映出人們對飛行安全的充分領會。當飛行員的壓力無法釋放，當他們的生理負累與精神負累總是處于臨界點時，誰還相信飛機是安全的？從飛機的“安全須知”上每個人都知道，當機長覺得飛行不安全的時候，他完全可以拒絕飛行，這種拒絕是機長對安全責任的1種清醒而理智的選擇；反過來，當機長精神疲憊、為工作困擾無法保證這種清醒時，誰又能保證他在上飛機前，能清楚地對安全細節(jié)作出合理判定？ 說到底，飛行員的減壓問題事關公共安全，事關民航事業(yè)健康發(fā)展。二零零八年八月，民航總局出臺規(guī)定，嚴格控制飛行員的超時飛行，以確保飛行員得到充分的休息。而在如何減壓方面，1些航空公司也在積極嘗試�？梢哉f，減壓不僅僅是對飛行員的愛護，更是對公共安全的1種呵護。